夜里，程宛曛习惯性坐在书桌前、翻开笔记本，却迟迟未能落笔。她怔怔地看着空白的纸页，忽然觉得自己无比渺小。

桌旁的笔电还停留在几小时前她查询过的医疗资料画面，上头密密麻麻写着关于「脑瘤」的临床症状与发展阶段。

依据资料指出，取决于肿瘤的位置与大小，对身体机能的影响程度有所不同。但以许昔云如今双脚瘫痪，甚至已经住在安宁病房这点来看，似乎没有转圜的余地。

正当她陷入沉思时，再度借住她家的程宛曦端着一杯红茶放在她桌上，茶香里渗着蜜桃的气息，温热的蒸气在杯沿氤氲而上。

尽管是自己再喜欢的茶，心情沈重得让她喝起来也索然无味，苦涩的像是自己的心事。

程宛曛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扰夜色。

「许昔云的病……真的没有办法可以治疗吗？」

见妹妹微蹙眉头，像是早已预料到这个问题的来临，静默几秒才开口。

「妳是想要顾熙辰活下去，还是许昔云活下去？」

「我不知道……当然是希望两个都——」

「不可能。」程宛曦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明明没有吵架，却比任何争执都更具毁灭性，「在医院里，我每天都看见无数家属含着泪、跪着求医生救救他们最亲的人，那样的画面，早已多到数不清。」

面对这些哭天喊地的脸，他们也只能这幺回应：「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并不是冷血，只是比其他人更早清楚这世界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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