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中灯光细软，斜落玉案，只照得一室静寂，不生半分暖意。

祁湛倚坐案后，指尖无声摩挲着一方墨玉镇纸，眸色幽深，翻阅手中折子，神情凝定。

沈衡垂手立于榻下，压低声量道：「回禀陛下，昨日内务绣局分发绣料，今觉帐册有误。老绣娘疑其错漏，质问苏姑娘。苏姑娘语气和缓、从容应对，出示自留清册，笔迹、印章俱备，经核对无误，始得澄清。」

祁湛听罢，指节在镇纸边沿轻顿一下，眼底寒意一闪，却没作声。

沈衡接着道：「绣局覆查后，已确认为帐册疏误，苏姑娘无过，并未生枝节，亦无传出流言。」

烛焰微晃，细焰无声燃着，空气中带着冬初薄凉的气息。

祁湛沉默，视线掠过窗外阴霾天色，语气低缓：「她可有受惊？」

沈衡微顿，谨慎回道：「苏姑娘应对稳妥，未见慌乱。事后自行回席，神色如常。」

祁湛神色未变，擡手掂了掂袖中素白玉佩。

良久，他道：「旁人可有动静？」

沈衡略作斟酌：「未见明面之事。绣局内气氛微有异动，似有排挤之意，但尚未酿成。」

祁湛低声一笑，如冬霜压枝，冷意悄然沉落：「略有排挤，便当无事？」

语气清淡，却足以令人不敢多语。

沈衡俯首不语，神情一凛。

祁湛擡眼，眸中晦暗涟漪渐深，语声淡淡：「将绣局掌事换了。」

「……是。」

「还有，」他指尖一顿，看向案上一摇曳烛光之上。「她的事，往后一应禀来，毋庸请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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