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忘录上只有一页密密麻麻，写着体温记录、她的睡眠时间和那罐药还剩几颗。从抽筋式的毒发，到喊药的崩溃，一小块一小块地剥。什幺都遮不住。

祝青黛整天窝在床上，被窝卷成一团。房间的空气闷出水气，一打开门就能闻到汗味、药罐翻倒后的残膏味，还有她身上那种久没洗头、血压失控后浮出来的皮肤腐味。

她的脚开始疼。整只脚。

「有人在戳我……他又来了……我知道是他……」

她边讲，边缩脚。缩得跟死尸一样抽筋，把那张单子都褶皱一角。丹麟一开始以为是肌肉痉挛，上去想拉她。手才碰上去，她尖叫一声，弹起来，脚尖猛踢，手狂抓空气。

「他一直拿针！一直拿针戳我！我看到他手里的针——就在我脚那里——他不走、他不走！」

她的声音开始嘶吼。脸整张变形。因为痛，也因为怕。嘴角全是口水，还有没吐干净的酸味，根本来不及擦。丹麟压住她的腿，想看脚踝是不是肿了。手才碰上去，她又炸了。整个人往后挣，往墙上撞。

「不要——不要——他有！他有！他一直躲在我脚边！」

「青黛，他不在这里。他不在。这里是我。」

她喊得破声，指着空气，边哭边踢，一边自语：「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我只是想、只是想不那幺痛……」

「我知道。我知道妳不是故意的。」

她的整个神经都混浊成一团烂泥，只剩下求饶的反射。脚上绷带松了，钢钉的位置红得发亮，布湿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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