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被打翻的墨汁，浓稠地浸染了通往孙家旧宅的乡间小路。

「停车。」

在距离那片被世人遗忘的庄园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时，紫心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

「三小姐，还没到……」驾驶座上的陈叔从后视镜中，看到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话语中充满了疑惑与担忧。

「我知道，停车。」紫心重复道，「车子换我来开，你叫计程车先回去。」

「可是老爷交代过，无论如何要确保您的安全……」

「陈叔，」紫心打断他，语气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罕见的、近乎恳求的疲惫，「这一次，是我自己的战斗。你回去告诉父亲，我会带着我的人，完整地回来。」

看着后视镜中那双不容拒绝的、却又隐藏着无尽风暴的眼睛，这位为紫家服务了一辈子的老管家，最终只能无声地叹了口气。「……是的，三小姐。」

陈叔将车稳稳地停靠在路边，下车后，打了电话叫车。紫心坐上驾驶座，那双本该弹奏钢琴、执掌手术刀的纤细双手，此刻紧紧地握住了冰冷的方向盘，指节因过于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继续将车子开往那片记忆的废墟。车灯划破黑暗，照亮了两旁飞速倒退的、熟悉的风景。每一棵树，每一块路牌，都在刺激着她记忆深处那些被刻意尘封的画面。

阳光灿烂的午后，四个梳着马尾的小女孩，骑着单车在这条路上追逐嬉戏，银铃般的笑声洒满了整条小径；下雨天，她们挤在一把过大的雨伞下，狼狈又开心地跑着，高声唱着不成调的歌……而那个总是跟在她们身后，努力想跟上她们步伐的、瘦弱腼腆的小男孩，孙炤麟，此刻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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