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怡君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薄冰上。海滩上的碎石在脚下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那是这片寂静空间里唯一的声响。

她在他身旁坐下，刻意地，保持了一个拳头的安全距离。她不敢看他，只是学着他的样子，将目光投向远处那片灰色的、一望无际的海面。海鸥在阴郁的天空中盘旋，发出孤独而遥远的叫声。

沉默，像厚重的冬日海雾，将他们两人包裹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怡君以为他们会这样坐到天黑时，埃罗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很低，被海风吹得有些飘忽。

「So,」(所以) 他没有看她，依旧盯着自己那根毫无动静的鱼竿，「the 'talk' you ran away from. Is it happening now?」(你上次逃跑的那场「谈话」。现在是要开始了吗？)

他的开场白，直接，却不带攻击性。像是在陈述一件已经发生过的事实。

怡君握紧了冰冷的手，点了点头。 「…Maybe.」(…也许吧。)

埃罗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缓缓地收起了鱼线。鱼钩上空空如也。他将鱼竿放在一边，终于转过身，第一次，正眼看着她。

他那双绿色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玩笑，只有一种让怡君无所遁形的、深刻的认真。

「I have a rule, Yi-Chun,」 (我有个规矩，怡君) 他说，再次用那种郑重的中文叫出了她的名字，「I don’t do complicated. Life is already complicated enough.」 (我从来不搞复杂关系。生活本身已经够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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