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史馆的灯一盏盏熄下去，风把旗绳敲在旗杆上，声音规律而不急。讲座散场，人潮退进停车场，操场在夜色里平躺。江旻蓝把识别证收回皮夹，金属扣清脆一下，像迟到的提示音。

看台上只剩两个人。宋芮棠把长马尾顺进风向，指节因药剂长年摩擦生出一圈干裂，在白灯下像黯淡的光。她们隔着三阶站着，仍保留讲台与听众的礼貌。

「妳会后悔爱上我吗？」芮棠先开口。

旻蓝擡眼，先用玩笑拉开距离：「现在问这个，妳脑袋坏了？」

笑意停半拍，被规则收回去。她把风衣领口拉高，海雾钻进衬衫，贴上锁骨那道旧疤。

「如果我十八岁就认识妳，我大概会逃家。」芮棠说话像报告取样，但把「逃家」两字切得很清楚。

「逃家？」旻蓝的语尾落进风里。

「对，把妳一起拐走。」芮棠把口袋里那张折到起皱的牛皮纸色便条摊开，用指腹把四个字一一抚平：「结—婚—证—书。」

她笑着，笑意里是还没说出口的打算，「那样我就不用每天戴着面具面对妳。」

旻蓝的拇指下意识按在西装内袋那枚小小警徽上，一按，一松。

「小姐，我们读的是警大。」她刻意改时态，是提醒也是校正。刻意不让自己的目光在芮棠眼睛上停太久，那里的耐心总能一根一根拆除掉她的防线。

「十八岁已经可以登记。」芮棠擡眼，「可惜我们错过了『在十八岁相逢』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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