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的视线逐渐清明，那层笼罩在瞳孔深处的晦暗被一丝光撕裂，像是破晓前最沉重的一道云，终于被拨开。

他的目光越过她，看向倒地重伤的千岩军，心头骤然抽紧。

「我……难道……」他的声音急促而颤抖，「快、快退后！我会伤到你……」

魈语气紊乱，胸口剧烈起伏，脚步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那双金瞳闪烁着迷茫与慌乱，却怎幺也不敢直视眼前之人，像是犯错的孩童般无措。「业障会、会吞噬我……我控制不住……我不想伤害你……我真的不想⋯⋯」

——「魈。」

「冷静下来，你没有伤到任何人。」荧语气轻柔，却又坚定无比。

「看着我，魈。」她打断了他的话，伸手捧住他的脸，将他的视线拉回自己。

「若他真要吞噬，那便吞噬吧。」她轻声道，「我不会逃，也不会移开视线。」

魈怔怔地望着她。

「相信我，好吗……」她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目光清澈，却如磐石般沉稳，像是他一触即碎的世界里，唯一不会崩塌的存在。

他早已习惯了孤军奋战，也习惯了战后无人问津的沉默。即便身负重伤、即便无数利刃贯穿血肉，他也从未喊痛。所有的伤痕与疲惫，都被他深埋在心底的沉寂中。

从来无人见过他软弱的模样——也无人，在他最深沉的黑暗中，伸手拉住他。

可现在，那人语气轻柔却坚定的话语，却字字如同金石一般，沉沉的铭刻进他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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