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和铺后院的阳光从纸纱窗隙间洒落，落在木桌上，斑驳如光粒铺陈。

今日宋芷棠来到三和堂，是为了挑选一批新香基底。她手上有一张香谱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写满分子挥发速率与浓缩比例，连沈知行看了也觉得——「像医学卷子。」

「我想做一款前调走红柚，中段接白茶和鸢尾，底蕴压上雪松与香草。」

她说得飞快，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有序，理性如公式。

沈知行没说话，只默默从架上取下一瓶标记着「晚春初采」的白茶原精，打开瓶盖，递给她。

她侧身嗅了嗅，眉心微蹙：「温度高了半度，失了清冽感。」

沈知行听了，也不争辩，只拿起记录本，翻开另一瓶：「这瓶是去年藏的尾段，虽弱，但干净。」

她接过闻了，这次没说话，却在记录本上做了记号。

他们之间的对话总是不多，却极有效率。像是两台精准校准过的机器，静默运作，却互不干扰。

调香桌上放着他早已备好的油脂与定香剂。她埋首搅拌、试闻、笔记，他则在她未察觉时，将调配用的银匙递得恰到好处，从未打断她的思绪。

一个时辰过后，香调终于初步成型。

宋芷棠低头闻了闻那一小瓶，轻声道：「有点接近我记忆里，师父说过的‘安香’。」

沈知行望着她，语气极轻：「我记得你说过，那是你第一次心动于香气的味道。」

她一怔，回头看他。光从窗外打在他侧脸上，那双不甚锐利的眼，在安静时竟格外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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