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灯泡有点黄，茶几上摆着李弘睦惯用的茶具和一壶刚烧开的热水。

李弘睦正在泡茶，左手插着口袋、右手机械式的将茶叶放入茶杯。

热水冲下去时，蒸气缓缓升起，像一种逃避现实的烟雾。

何于礼坐在沙发另一侧，手里还捏着她刚刚做菜流汗时擦过的毛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个客厅像一锅汤，滚烫着那些想说的、没说的、能说的和不能说的话。

李至颖坐在客厅正中央，右手捏着左手手腕、大洋号配戴的位置。

「这支表叫大洋号。它会倒数我的生命。」

李至颖说，眼睛像要下雨前的天空，湿湿的，很安静。

「我刚拿到它的时候，那一天是倒数一百天，一直到现在，今天是倒数七十五天、明天是倒数七十四天。」

李弘睦手上的杯盖被他失手撞了一下，啵的一声掉下来，歪歪扭扭的卡在茶杯上。

何于礼的手指轻轻一缩，湿掉的毛巾掉在地板上，以最狼狈的姿态。

「看过医生了吗？」

「看医生没用，医生也没看过这种仪器……」

「我说，妳看过医生了吗？」李弘睦擡头，「不是那支手表，是妳的脑子。」

李至颖忽然间没有了力气，就像是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力气一夕之间又被抢走。

「妳赶快去取得治疗，然后辞掉妳在便利商店那份会降低人类智商的工作，出去做一些正经的事情。」李弘睦说，眼睛再也没擡起来过。

李至颖几乎是用把自己从悬崖边拉住的力气在咬紧自己的牙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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