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斯德哥尔摩的冬天，以一种不容分说的姿态，吞噬了整个世界。下午三点，天色就已昏暗如黄昏。永无止境的黑暗、湿冷的空气，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紧紧地包裹着每一个人，也悄无声息地侵蚀着人的情绪。

这就是北欧著名的「冬季忧郁」（Winter Depression）。对于来自亚热带岛屿的李知宁来说，这种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压抑，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考验。她发现自己变得嗜睡、懒散，时常会毫无缘由地感到情绪低落。

她开始无比想念台湾那热烈到近乎蛮横的阳光。

这段时间，Viktor的研究室，几乎成了她的第二个房间。那盏温暖的台灯，那杯永远续上的黑咖啡，和他敲击键盘时那富有节奏的声响，共同构成了一个能抵御外部黑暗与寒冷的小小避难所。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但谈论的，依旧是学术、是代码、是那些理性的、安全的话题。那层窗户纸，谁也没有勇气捅破。

直到十二月十三日，露西亚节（Saint Lucia's Day）。

这是瑞典最重要的传统节日之一，象征光明战胜黑暗。一大早，宿舍大楼里就响起了空灵的唱诗声。知宁被吵醒，好奇地打开门，看到学生会组织的唱诗队，正缓缓地走过走廊。带头的金发女孩，身穿白袍，头戴点燃着蜡烛的王冠，身后跟着同样身著白袍的侍女和戴着尖顶帽的“星星男孩”，他们手中都捧着蜡烛，吟唱着古老的圣露西亚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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