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暮归一把将人揽进怀里。

星移埋首在他胸前，

哭声闷在狐裘里，肩膀剧烈起伏，

像要把这些日子的恐惧、委屈、寒冷

连同着未消散的阴影

全都哭出来。

暮归掌心贴着他后脑，

指尖穿过因牢狱而枯黄的发，

声音低得只有两人听得见：

「别哭，哥在这儿。」

星移哭得更凶，

泪水浸湿了暮归的衣襟，

热得烫人。

暮归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

像哄一只受惊的小兽：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哭了良久，星移才擡起头，

眼尾红得似要滴血，

睫毛上挂着细碎泪珠。

暮归用拇指轻轻抹去，

指腹碰到那道冻裂的唇角，

血珠混着泪水，红得刺目。

星移哑声哽咽：「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暮归低头，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呼出的白气交缠在一起：

「我在，你就在。」

窗外雪片仍簌簌落下，

泪水却渐渐止息，

落下最后一点余温。

同一时刻，凤仪西殿帘幕低垂，

阿史那婉歌卸去凤冠，只着素静中衣，

赤足踩在长毯上，指尖发颤。

她望着铜镜里的自己

杏眼红肿，唇色惨淡，雪色狐裘滑落在肩，

似一只骤然失了庇护的幼雪狐。

她膝行至皇上面前，雪色披帛拖曳在地，

像一条无声的河流。

「陛下……」

声音细碎，带着草原夜风的颤抖，

「您会不会……有一天，也不要我了？」

泪珠滚落，砸在绣凤的地毯上，

瞬间被绒毛吞没，

却像一声闷雷滚过皇上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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