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苑旧殿，火盆只余残炭。

柳映梨与沈羲和隔几而坐，

案上摆着两盏已凉透的茶，

茶面结了一层薄冰，

映出两张同样憔悴的脸。

窗外雪片无声，替她们把话压低。

柳映梨先开口，声音轻得似怕惊醒寒夜：

「姐姐，你听见了幺…？

北境军饷已断三个月，

南方水患未止，

京畿又加新税。

再这幺下去，国真的要亡了…」

沈羲和拨了拨炭灰，火星溅起一瞬又灭，

「亡国之后，你我这些前朝妃子，

下场不过是乱军刀下魂，

或是街头乞食骨。」

话未说完，指尖已颤，

茶盏相碰，叮一声脆响，

敲碎最后一点奢望。

柳映梨从袖中摸出一封泛黄的信，

那是醒春远嫁时留下的雪笺。

她摊开，纸上墨迹仍新：

「若长安有难，速报我知。」

沈羲和看着那行字，眼泪无声滚落：

「她在大漠，鞭长莫及。」

柳映梨却摇头，

「鞭再长，也能抽醒沉睡的马。

我们总得让她知道，

这座城快撑不住了。」

当夜，她们点起残灯，

借着雪光，一字一字写下密信：

「吾儿醒春：

帝耽女宠，朝政尽废；

北军饥寒，南民流离；

雪压宫墙，国将不国。

若有一日烽火起，

望你率铁骑南下，

救母、救城、救万民。」

笔划颤抖，墨里掺了泪，

洇开一团团深浅不一的雪影。

信笺封妥，柳映梨亲自送至鸽楼。

雪鸽展翅，翅声划破长夜，

两个无力的母亲，

把最后一声呼救，

送往千里之外的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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